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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三回 旧日王孙归新统 (第2/3页)
br> 咳咳咳,从前没怎么觉得,现在听李柷一本正经唤阿姐“祖宗”,她才察觉自己无形之中抬高了辈分。 李柷猜到她心中所想,面色微窘,缓缓道:“过往之事恍如隔世,那时我年齿尚幼,说不定岐王知道得比我更详尽。我只记得蒋氏兄弟奉朱温之命弑帝烧宫,我上头的兄长们一同殉国,我侥幸不死,落在了朱温手里,做了他的傀儡。”他忽而淡淡一笑,微垂的眼睫下是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,“我清楚得很,朱温留我一命是权宜之计,我命不久矣。时政出贼臣,皇帝不能制,下一步会是什么呢?看一看历史上的那些末代君王,有几个得到了好下场?我心里想着将生死置之度外,想着不能堕了李家人的骨气,可是……” 他双手掩面,李云昭依然听到了他闷闷的自嘲:“我贪生怕死,我委罪于人,我不想为李唐的覆灭殉葬。” 李云昭由衷道:“人之常情。”无论是谁处于李柷的位置,大概最终都是无能为力居多,正如长河东逝,日月西流,形势已无可转圜。总不能逼着他凭一时的冲动与朱温火拼,那无异于暴虎冯河、加速灭亡。真正该为大唐亡国负责的,的确不是他。 之后的事,她差不多猜到了。阿姐神兵天降,将已萌死志的李柷从曹州一把薅到沙州,托张迦陵好好开导他。 张迦陵比李柷年长数岁,年纪轻轻就接过祖父的担子,俨然是一方领袖。李柷小半生坐井观天,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姑娘,眉目光彩,尤胜骄阳,炽烈而明媚,在他心中燃起焚尽负累的烈火。前尘旧梦,不妨归于一炬。 张迦陵长久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,久到她的坐骑耐不住性子,载着主人烦躁地打转,她笑着勒马,对李明达说:“公主殿下,他就是大唐的小皇帝?长得蛮俊的嘛。好罢,我会好好看着他的。” 李柷苍白的脸颊上现出两抹红晕,像凋零的春花重回枝头。 那些如履薄冰、举目无亲的痛苦,曾如重山压在他的肩头,压迫得他喘不过气,而在这漫漫黄沙之中,他艰难地奇迹般地一寸一寸挺直了脊梁,朝着眼前人挤出了一个难掩痛楚的笑意。 李柷回忆起他与张迦陵的初见,眉眼舒展,继续道:“我读书时,最是崇敬汉和帝。汉和帝天纵英才,十四岁铲除权臣外戚,对内宽和爱民,对外兵略妥当,缔造“黎元宁康,万国协和”的局面,我却不是他这样的英主。不必说我,就是我的父亲……”子不言父过,他思考了一下该不该实话实说,“也不是个明主贤君的料子。对于我们这样资质平庸的人来说,当皇帝也许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。” 天下之主与常人不同,事关苍生福祉,从来是只问结果,不问因由,是非对错、美丑善恶,都不能算是用来衡量皇帝执政能力的尺度。在沧海横流、天河倒悬之时,尸位素餐、沐猴而冠的天子就该被鄙夷。 “像你这样无法选择的皇帝毕竟是少数。”至于你的父亲,他的确是运气不好,接下了一个内忧外患的烂摊子,但他如果少一些离奇的举动,大唐大约还能延寿几年。她在心里点评完,继续道,“古今欲戴冕旒者,必当承其重。王者集天下气运于一身,与万千黎民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鼎盛时不得被权财爱欲所迷,肆意妄为,衰亡时不得躲闪逃避。” “所以我很钦佩岐王,”李柷真情实意道,“天下未定,哪怕知道前路千难万险,也敢把天下生民的未来一力扛在肩上,这等恢宏意气,实在罕见。” 李云昭微微抬眼,那股属于君王的华贵气象便迎面而来,令人情不自禁屏息凝神,“我的今日也曾是他人的昨日,我所承担的命运也早就有人承担过。前人能扫清六合,席卷八荒,我难道便做不到么?”她忽然想起一事,“你还有一个兄弟在尘世中,你想见见他么?” 出乎意料的是,李柷的表现相当抵触。他苦笑道:“不必了罢。” “据我所知,你与他均是昭宗何皇后所生,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。”以他们当时的年